1月11日,璧山区公安局“树洞口袋”工作室,张耀元(左)和同事一起整理孩子们的来信。记者 刘力 摄/视觉重庆
“元元姐姐,你什么时候从北京回来啊?什么时候来看我们?大家都很想你。”1月11日早上7点过,尚在睡梦中的璧山区公安局治安支队内保大队教导员张耀元,接到了9岁小女孩瑶瑶(化名)的电话。
“元元姐姐已经回来啦!下周一来看大家好不好?”张耀元温柔地和瑶瑶约定了时间。
1月10日,中央宣传部、公安部发布了20名2024“最美基层民警”的名单,张耀元荣膺2024“最美基层民警”称号,到北京去领奖。得知元元姐姐获奖的消息,瑶瑶很高兴,天天都会打电话与张耀元聊天,迫切想见到她。
“树洞口袋”怎样产生
瑶瑶与张耀元的缘分,起于璧山中小学的一个个“树洞口袋”——在璧山60多所中小学里,有一棵棵用水泥浇筑而成的“大树”,它们或“种”在操场边,或“种”在教学楼的大厅里。这些“树干”的中间有一个洞,洞里有一个信箱,这就是张耀元的“树洞口袋”。
张耀元的父亲是一名基层民警,母亲在县残联工作。母亲长年帮助留守儿童和残疾人等群体的情景,给张耀元留下了深刻印象。而一件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,成了张耀元开始关注心理健康的直接原因。
高二下半学期,张耀元突然感觉压力很大,精神恍惚,无法专心投入学习,甚至晚上睡不着觉。直到父母带她去看了心理医生,她才知道自己患上了焦虑和轻微强迫症。后来,经过耐心治疗她痊癒了。“自己淋过雨,所以想为他人撑一把伞。”上大学后,张耀元自学了心理学。
2021年9月,时任璧山区大兴派出所副所长的张耀元,同时担任大兴初级中学校法治副校长。在开展法治教育“开学第一课”时,她发现有些孩子情绪低落、眼神躲闪,个别学生手臂上还有疑似自伤自残的疤痕,但问及原因却大都不愿意提起。
张耀元想帮帮这些孩子,并且想起了童话故事中可以倾听心事的“树洞”。“于是我与学校商议后,决定在校园里‘种’一个仿真树洞,并鼓励孩子们将心事写在纸上投入树洞里。”为了打消孩子们的顾虑,张耀元还向孩子们保证,“树洞口袋”的钥匙由警察保管,反映的问题会有警察帮助解决。
“最初一个星期只有几封信。”虽然信件寥寥无几,但她仍坚持认真阅读、回复每一封信。她的真诚也打动了孩子们,信件变为了每周几十封、上百封,内容也从生活烦恼、学习困惑,发展到了家庭矛盾、成长经历等。她成为了孩子们的“树洞姐姐”。
从7000多封来信中捕捉异常
从2021年至今,张耀元已经收到了7000多封学生来信,心思细腻的她,能从这些来信中敏锐地捕捉到孩子们的情绪异常。
2022年4月,瑶瑶向张耀元寄来了第一封信,信封里有许多画着许多张耀元形象的简笔画,每张画的背后都写着“我的愿望是‘树洞姐姐’可以经常来看我。”
原来,瑶瑶的母亲在她1岁时离开了她,父亲又常年在外打工,她从小跟着爷爷奶奶长大,因为缺少家庭关怀导致性格孤僻,缺乏安全感。
得知情况后,张耀元开始频繁地去看望瑶瑶,关心她的学习、生活,为她洗头发、梳辫子,还为她庆祝生日等,弥补了瑶瑶缺失的母爱。
2024年7月,瑶瑶爷爷奶奶家种植的葡萄滞销,张耀元还将葡萄园丰收的画面制作成短视频发在自己的朋友圈,发动大家都来购买,最终帮瑶瑶一家渡过了难关。
瑶瑶对张耀元的称呼,也从“树洞姐姐”“元元姐姐”,变成了“超人妈妈”。平日里,瑶瑶总会给张耀元打来电话,关心她吃饭了没,工作忙不忙……
还有一次,张耀元收到了这样一封来信:“我的世界一片漆黑,就连篮球也不能和同学们一起打,感觉活着没啥意思。”看着这些消极的文字,张耀元立即感觉到情况严重,马上去了解了寄信孩子的情况。
写信的是一名名叫洋洋(化名)的14岁男孩,他天生没有右手手掌,总是很自卑,一度产生了轻生的念头。
张耀元鼓励洋洋要学会接纳自己的不完美,学会从生活中发现美好。随后她发动学校和同学们,关心帮助洋洋,让他能融入班级这个大家庭。她还找到因公致残的重庆公安一级英模陈冰,给洋洋写了一封信,以榜样的力量激励洋洋自强不息,最终帮助洋洋走出了低谷。
“我现在已经是篮球队的一员了,最大的梦想是参加残奥会!”2024年9月,张耀元再次收到洋洋的来信,看着洋洋表现出的乐观和积极向上的态度,她很是欣慰。
“树洞口袋”覆盖璧山中小学校
三年来,在张耀元和同事们的不懈努力下,“树洞口袋”实现璧山区中小学校全覆盖,部分信件还为净化校园周边环境、破获刑事案件提供重要线索。
在璧山党政部门支持和重庆市公安局指导下,“树洞口袋”工作室在璧山区公安局成立,形成教委、团委、妇联等专家合作办公的工作专班,由民警、教师、心理专家、家庭教育指导师等组成团队,根据各所学校的实际情况,有针对性地进入校园进行面对面的授课。璧山区还出台涉未成年人保护19项工作机制,共同构筑起未成年人“守护者联盟”。
如今,“树洞口袋”工作室已建立起“树洞收信—树枝解困—树叶反馈—树根追源”全链条闭环工作机制。除了直接排解孩子们的心理困惑,还会根据收取的信件形成综合分析报告,同步反馈至学校和教育部门,动员更多力量促进问题整改。“通过‘树洞口袋’,我们学校也可以发现学生可能存在的问题,并及时疏导解决。”璧山区正则中学党委书记徐泽金说。
记者在“树洞口袋”工作室的墙上看到,这里贴满了一张张工作人员与孩子们的合影,以及孩子们寄来的信件。上面歪歪扭扭的字,都在述说着他们对“元元姐姐”的喜爱。
从工作室的书架上,张耀元轻轻抽出一个牛皮文件袋,小心翼翼从中取出一叠纸,展开在记者面前。这些纸上都是孩子们画的“张耀元”,有穿着警服的、穿着盔甲的,还有与孩子们玩耍的……“这是孩子们送我的最宝贵的礼物。”看着这些画,张耀元开心地笑着。
“孩子是祖国的花朵,是国家的未来。孩子们的心理健康,需要全社会共同努力。”张耀元说,未来她会不断完善“树洞口袋”工作室的运行机制,联动更多部门、整合更多资源,关注孩子们的心理健康,筑牢校园安全防线。